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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f03mXLrtdr - 2020/1/25 15:14:00
刘巧英结合自己的命运思考起与她的年龄与性别不相称的的哲学问题,在今人看起来简直匪夷所思,但那时的社会曾经是人人学哲学用哲学的社会,*治老师的那个鸡蛋与石头的经典例证,在刘巧英所在的生产队,当时就都是妇孺皆知的。      刘巧英被自己的问题绕得头昏脑涨,有些怏怏然了。幸好没多久就下课放中学了,刘巧英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她那半书包的大米上来。      当务之急是解决午饭问题。待老师同学全部离开了教室,刘巧英拎起那个布书包站了起来:该去烧饼铺换烧饼了;现实其实很简单,对热烧饼的梦寐以求是内因,半书包的大米就北京中科白癜风医院爱心公益是外因,既然外因只有通过内因才起作用,那这大米今天就只有让我刘巧英换成烧饼吃了才有价值了。至于主观原因与客观原因,主要原因与次要原因,本质原因与非本质原因,它们与内因外因又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就都不是现在换烧饼既填肚子又解馋的决定性因素了,实在不值得继续费神思辨了。      刘巧英的半书包大米二斤九两重,因为没有加工费可给,只换到了十五个烧饼。刘巧英知道拿粮票买烧饼是一两粮票贰分半钱一只,这二斤九两大米如何折算成十五只烧饼的实物交换法,一定是刘巧英一辈子也不能弄明白的大学问。      但不管怎么说,这十五只烧饼还是足够刘巧英这个十四岁的农村少女饱餐一顿了,一两一只的烧饼,十五只毕竟也是一斤半的食物了。不过,我们也不用怀疑,只要刘巧英真正放开肚皮吃饱饭,一斤半米的蒸饭未必吃得下,一斤半的烧饼还真不在话下。要知道,那个时候,农村里许多人家,“忙时吃干,闲时喝稀”,而且饭粥一般都难得纯粮食煮成,免不了还要在大米麦片面粉之中加些瓜菜之类的代食品,至于下饭菜,多是自家腌制泡制的咸菜、豆腐渣团、豆豉、面酱之类,如果偶尔奢侈一回,大人们也会干瞪眼,因为小孩们个个会像那个著名的老和尚一样,拿出“豆腐卜页是我的命,有了鱼肉我就连命都不要了”的架势大快朵颐。刘巧英虽然是少女,但毕竟是农家女孩,一年到头很少有油水下肚,解决温饱已经不易,那肚子里的空可想而知,更何况,现在装在她布书包里的还是令她朝思暮想、垂涎三尺的热乎乎、香喷喷的烧饼呢?      刘巧英找到了一个僻静的墙角面朝墙壁蹬下,开始慢慢地品尝起她的美味了。      刘巧英知道,作为一个农村女孩,是不能落下馋嘴的恶名声的,好吃懒做,本来就是农村女人的大忌。刘巧英吃烧饼,绝对不能让同学、让老师、让任何一个认识她的人看到了,传出去,必须是*子的进庄:悄悄地进行。 (心情日志 )     默默地吃完第一只烧饼,刘巧英并没有吃出什么好味道,伸手从布书包里掏出第二只烧饼咬在嘴里的时候,刘巧英的鼻子有了酸酸的感觉,眼泪不由自主地扑簌簌地掉落到脚旁依然冻着的雪地上了。      刘巧英在暗暗地责备自己了,农村女孩的她,怎么也会如此嘴馋呢?一个人在这里吃独食,怎么对得起在家劳作的父母?怎么对得处处起疼她事事让她的哥哥?怎么对得起连水果糖都很少吃得上的两个妹妹呢?      刘巧英想到了自己生产队里的上海下放户和无锡知青点,他们都是大城市里来到农村的城里人。他们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换一个环境几乎就不能生存。但社员们觉得为他们砌房子建家、拿生产队里的粮食养着他们天经地义,因为他们本来就不是农村人,他们本来就不是种地的料,他们本来就没有干体力活的命,归根结底一句话,他们本来就不该来农村。而他们既然来生产队生活了,即使大家都扎紧裤带,也不能眼睁睁地饿着他们:农村人从来没有自顾自吃独食的习惯。至于他们为什么要到农村来遭这份罪,社员们问不着也没法问。许多人甚至都把他们比作当年来村子里发动组织农会的地下*,坚信他们总有一天还会回到大城市过他们的好生活的。      不过,同情归同情,羡慕归羡慕,社员们还是要常常取笑这些城里人的千奇百怪的馋嘴吃法,责备这些城里人怎么就学不会紧日子紧过。      城里人不懂得“口(嘴)是万丈深渊”的小道理。城里人竟然拿猪油泡饭吃;城里人竟然用猪肉丁、鸡肉丁白癜风去哪里治疗好煲粥吃、煮饭吃;城里人竟然把几角钱一斤的河虾、螃蟹当饭吃,城里人竟然那么喜欢吃膻气味十足的羊肉,而在城里人来之前,社员们养的羊子差不多都是只剥下羊皮、取了羊油卖给公社物资站,而把羊头、羊身子、羊内脏直接扔到河里或者埋到地下了事的;城里人竟然满世界打狗、打猫,吃农民们世世代代都没有吃过的狗肉、猫肉,他们难得不知道狗是土命、猫有七条性命吗?      城里人甚至连喜鹊麻雀、连癞蛤蟆、连青蛙、连*蛇、连乌龟王八蛋这些社员们想都不敢想还能吃的飞禽走兽都敢吃。      城里人的屋子里竟然能常年挂着咸肉、咸猪头。      城里人逢年过节回趟城,竟然差不多能把一个生产队社员家的老鸡老鸭、鸡蛋鸭蛋加价买去大包小包地运回家。      城里人难道生来就是为了一个“吃”的吗?      而当坐吃山空之后,这些城里人在生产队里的日子又会比普通社员家还难熬。刚分回口粮的时候,他们会顿顿吃饭,而到了青*不接的日子,如果没有张家李家的及时接济,他们又差不多要天天喝粥。      想着这些下放户和知青馋嘴坐吃山空立地吃陷,刘巧英不寒而栗,何况现在还是冰天雪地的数九寒冬?      人家大城市的人尚且不能生来只为一个“吃”字,我一个清贫的农家女,又怎么可以馋嘴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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