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够“吃嘛嘛香,身体倍棒”,如果人体的脾胃功能好,即便是短时间的胡吃海塞,也不会影响消化功能。但是有的人却不一样,稍不注意就容易导致食积内停。食积这个东西,表面上看人畜无害,但是如果没有及时治疗,不仅会让人变生诸症,还会与其他病邪夹杂,从而百病蜂起。而食积这种病邪,往往自己也不是省油的等,时不时就容易与湿气、与热邪“勾勾搭搭”,食积与湿热的左右夹击,往往会让人肠胃功能变得紊乱,既有可能导致大便秘结,又有可能导致泄泻下痢,一时间折磨的让人哭笑不得。
那么,这个湿热与食积相互“勾搭”,究竟有没有对证良方,将其“一击必杀”呢?还真有,比如枳实导滞丸。枳实导滞丸是金元四大家之一的李东垣所创,出自《内外伤辨惑论》,全方由“大黄,枳实(麸炒,去瓤)、神曲(炒),茯苓(去皮)、黄芩(去腐)、黄连(拣净)、白术,泽泻”等8味中药组成。原方使用方法是,将这些中药研为细末,汤浸蒸饼为丸,如梧桐子大,饭后温开水送服。
枳实导滞丸具有消食导滞、清热利湿的作用,主要适用于湿热食积证,在临床中主要表现为,脘腹胀痛,下痢泄泻,或大便秘结,小便黄赤,在舌脉上,多以舌苔黄腻,脉沉有力为特征,不过泻痢无积滞的,不宜使用。从枳实导滞丸的功效来看,它所适应的病症也比较特殊,它是食积与湿热并存的一种病症,如果单纯的消积和单纯的清热利湿,都无法达到相应的效果,而枳实导滞丸将消食导滞与清利湿热进行了有机结合,实属一种新的创举。
枳实导滞丸,全方仅仅八味中药,那么它的配伍究竟暗藏着怎样的奥秘呢?还是先得从它的君臣佐使谈起。全方以大黄为君药,主要起到攻积泻热的作用;以枳实、神曲为臣药,其中枳实主要起到行气导滞、消积除满的作用,神曲主要起到消食和胃的作用;以黄芩、黄连、茯苓、泽泻、白术为佐药,其中黄芩、黄连主要起到清热、燥湿、止痢的作用,茯苓、泽泻主要起到利水、渗湿、止泻的作用,白术主要起到健脾、燥湿、益气的作用。全方八味中药,共同起到去积消食、化湿清热的作用。
枳实导滞丸的配伍是颇具特色的,它将消下与清利两种方法合二为一,但是却以消下为主,这样可以将食积、湿热从下而消。全方君药大黄,堪称能者多劳,它与枳实配伍,可以增强除痞泻下的作用;它与神曲配伍,可以增强消食除满的作用;它与茯苓、泽泻配伍,可以让湿气从大小便分消;它与黄芩、黄连配伍,可以使热邪从大小便分消,“给邪出路”,以免“闭门留寇”。然而,全方大多中药具有逐邪之力,当此之时,配伍一味白术,兼顾正气,使得祛邪不伤正,放入全方,恰到好处,气象万千,堪称经典,妙不可言。
对于枳实消痞丸的方源,虽然是来自金元四大家之一的李东垣,但是详细追踪溯源,就会发现,其实它有《金匮要略》枳术汤的影子,因此,清代名医张璐指出,“此枳术丸合三黄汤而兼五苓之制,以祛湿热宿滞也”。的确,全方含有枳术汤的枳实、白术,三黄汤的黄连、黄芩,五苓散的茯苓、白术、泽泻。虽然清代名医张璐给了枳实导滞丸的方源做了一个抛砖引玉的解说,但如果真正追溯根源,其实会发现,枳实导滞丸其实是由医圣张仲景的枳术汤(枳实、白术)、泻心汤(大黄、黄连、黄芩)和泽泻汤(泽泻、白术)、五苓散(茯苓、白术、泽泻)四方合方加神曲而成。
枳实导滞丸全方的配伍,的确有一种高深莫测的境界,它原本是一个治疗食积的方剂,但是全方治疗食积的中药仅仅神曲一味,这不仅体现了李东垣用方的精妙。全方以大黄为君药,诚如清代名医徐大椿所说,“大黄乃荡涤热结之品,为推送湿热积滞之首”,且《神农本草经》记载,大黄具有“荡涤肠胃,推陈致新,通利水谷,调中化食”等奇妙的作用,如果恰到好处的运用大黄,可以发挥意想不到的功效。
全方以枳实为名,可见枳实在方中地位也非同一般,它既可以做臣药,也可以与大黄共为君药,朱丹溪曾说,枳实“能冲墙倒壁”,滑窍泄气的能力很强,但诚如《药品化义》所载,枳实“逐宿食、破结胸、通便秘”,与大黄合用,相得益彰。正是由于枳实、大黄推之荡之,力大无穷,所以将它制作成丸剂,“丸者缓也”,将峻药用丸剂,不仅能够发挥峻药之力,且有徐徐图之的精髓,这样也有助于消除食积、清热利湿,而且还能祛邪不伤正、泄热不伤阴。而全方神曲与白术的联用,也体现了李东垣的脾胃为主的核心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