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痛病论坛

注册

 

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

毓涵斋中医夜话贠克强读黎庇留经方医案 [复制链接]

1#
北京看酒渣鼻的好医院 https://m-mip.39.net/man/mipso_8733706.html

原文:右滩*菊舫之次子舟恍,年十五。于四月间,患发热,口渴,咳,不大便三四日。医治十余日,不愈,始延予诊。以大柴胡汤之有大*者,退热止咳——其咳为胃热乘肺也。

五月初四,其热退尽,可食饭,佐膳惟青菜而已。初六晚,因食过饱,夜半腹痛甚,手足躁扰,循衣摸床,床中之钱,摸入口竟可咬碎。越日午刻,乞余往诊。余至时,见其无钱可咬,则自咬其臂。双目紧闭,惕然不安,一种怪状,令人骇异。余命其开目相视,但露白眼,黑睛全无。其母惊问何故?余曰:“此阳明悍气之病也。夫慓悍滑疾之气,上走空窍,目系牵引,以故黑睛上窜也。”曰:“如此可治否?”余曰:“急下则可。然事如救焚,稍缓则无及也。”即主以大承气汤;嘱其速煎速服,期在大下,乃有生机。其母危惧万状,留余坐守,医护勿间,时钟声正三响也;即服大承气一剂;四句钟,未得下,再与大承气一剂;五句钟,依然未动,再与前方,加多大*四钱,各药亦照加。六句钟再诊,仍复无动于中,手足未静,再以此方加重。七句钟诊之,始见腹中雷鸣,转矢气,知有欲下之势。当乘机穷追直下,须臾不可缓。惟大承气已四剂,至是,则似宜筹一善策,内外夹攻,期在顽敌必溃。乃将此四剂药渣,合并煎热,半敷脐部,半熏谷道。如是不及二十分钟,即下黑粪如泥浆者一大盆。照例,大承气所下者如水;乃连服四剂,仅得如泥浆之物。其悍热之凶险,于以可知!

时医动谓富贵家最喜平和之药,而恶攻伐之剂。顾此证数小时内,连服大承气四五剂,则医固当以病为重,而不当投病家之所好也——盖非此则不足以折其病势,而保其生机。宜张隐庵认此为急宜峻下之悍气也。然非读书理透,则绝无此胆识;且非病家信任之笃,亦断不敢肩此重负也。

迨至下后,手足安宁,是晚复能酣睡。次早诊之,手足如常,惟开目依然白眼。其母颇以为忧。余曰:“大势已定,毋庸再下。但热极伤络,燥极伤阴。筋失阴液之养,故目系紧急也。今日之事,养阴为上。”为订竹叶石膏汤去半夏加竹茹,自后或*连阿胶汤,或芍药甘草汤加竹茹、丝瓜络之类。服至十五日早,黑睛渐露一线,如眉月初出;十六七日,复露其半;十八早,睛已全现,可顾盼自如矣。其母大喜,余亦如释重负。留医至此,余即告辞回馆。由是每日延诊调养,数日举动徤复。是役也,惊心动魄,殚精悴志。盖亦由感其依赖诚笃,乃能竭力以赴,而获底于成。

读说:先了解《伤寒论·阳明病篇》三段条文。三段条文分别是:

条云:“伤寒,若吐若下后不解,不大便五六日,上至十余日,日晡所发潮热,不恶寒,独语如见*状。若剧者,发则不识人,循衣摸床,惕而不安。微喘直视,脉弦者生,涩者死。微者,但发热谵语者,大承气汤主之。若一服利,则止后服”。

条云:“大下后,六七日不大便,烦不解,腹满痛者,此有燥屎也。所以然者,本有宿食故也,宜大承气汤。”

条云:“伤寒六七日,目中不了了,睛不和,无表里证,大便难,身微热者,此为实也,急下之,宜大承气汤”

条之病机为,伤寒表证,误施吐下,劫夺津液,肠燥屎枯,邪入归并,而成阳明热结之证,以至于“不大便五六日,上至十余日”;阳明气旺于申酉晡时,则阳明邪热于旺时剧增而发热,且定时而发,如潮水之至,故名潮热;腑气壅滞,浊热上蒸,熏扰心脑清窍,则神识不清,而自言自语、谵语惊呼、如见*状,因是阳邪躁扰,故又有“循衣摸床,惕而不安”之动而不静状;腑气浊热上逆于肺,肺失清肃则喘;热极津燥,无以上濡于目,目筋失养,则两目转动不灵而直视也。脉弦,津亏脉躁但亏而不枯之象,存得一分津液便有一份生机;脉涩,则阴液枯竭,生机难续矣。治以大承气汤主之而急下存阴也;然一旦泻下通利,则不必再服,以免复伤津液耳。

条言明大下后燥屎复结之证治。下后六七日复结,所以然者,乃下后胃津胃气未充之际,即饮食不节,失于摄养,以致宿食复留,与余热又结为燥屎也。阳明腑气不通,浊热攻扰,因有“烦不解,腹满痛者”之症。治之仍宜大承气汤再下宿食燥屎,不必因前已大下而瞻前顾后,要在有可下之机、可下之邪耳。需要指出的是,有言前大下而宿食未尽,故仲师有“本有宿食故也”之语。此错也,岂大下之后尚有宿食存留之理?实乃大下后失于养护而宿食复留,与余热又结为燥屎耳。于下后复结而言,宿食在前,燥屎在后,此才是“本有宿食故也”之意焉。

条道明阳明燥热劫伤肝肾阴精之证治。“目中不了了、睛不和”者,言视物不清、目睛转动不灵也。伤寒六七日而便难身热,复兼如此目睛之症者,则定为阳明燥热劫烁肝肾阴精(叶天士《外感温热篇》谓“热邪不燥胃津,必耗肾液”),精气无以上注于目而目睛失养矣。虽无其他特异性表里之候,然“目中不了了、睛不和”已露阳明邪热致肝肾阴精行将枯耗之危象耳。故治取急下,速从釜底抽薪,以救欲亡之阴,方有生机,此自非大承气汤莫属矣。

关于条,清代医家、浙江钱塘张隐庵《伤寒论集注·阳明篇》则谓“此言悍然之气循空窍而上炎者,急下之。”那么,什么是悍然之气?

悍然之气源于《内经》。《灵枢?动输》云:“胃气上注于肺,其悍气上冲头者,循咽上走空窍,循眼系,入络脑,出顑,下客主人,循牙车,合阳明,并下人迎,此卫气别走于阳明者也。故阴阳上下,其动也若一。”可见,悍气乃胃气之属慓悍者也。胃气上注于肺,其慓悍之气上冲头、走空窍、入络脑、循颊车(阳明经穴)后合于阳明胃经也。以另一角度而言,此乃卫气中另行别走于阳明经者。

可知,悍气实乃生理之气,张隐庵氏作为病理之气引入伤寒阳明燥结证中以释“目中不了了、睛不和”后,陈修园氏便对“悍气说”盛赞有加。陈氏于《伤寒论浅注》言:“按仲师自序云:撰用素问九卷。可知伤寒论全书,皆素问九卷之菁华也。钱塘张氏注中补出悍气二字,可谓读书得间。然长沙何以不明提此二字乎?不知伤寒论,字字皆经,却无一字引经。撰用之所以入神也”、“从内经悍气之旨,悟出悍热之气,为病最急”、“悍热之气内出,迫其津液外亡者之宜急下也”、“慓悍之气,伤人甚捷;非若阳明燥实之证,内归中土,无所复传,可以缓治也”。

于“悍气说”,不仅陈氏,呼应者尚有之。魏千子云:“止发热汗出,无燥渴硬实之证,而亦急下者,病在焊气愈明矣。”案中黎氏亦言:“此阳明悍气之病也。夫慓悍滑疾之气,上走空窍,目系牵引,以故黑睛上窜也。”

窃以为,以“悍气说”为阳明热冲因素之一,于病理当尤为充实完备矣。然需要指出的是,张、陈氏“悍气说”有孤立片面之嫌——孤立片面地认为悍气即可单独为病,割裂了“悍气”和“阳明热结”之间的病理关系。事实上,悍气不可单独为病,其只有于阳明热结的基础上,浊化为悍热之气上冲清窍而方为患矣。无阳明热结,悍气终归是卫气中别走阳明之滑利之气,乃生理之气耳。另外,悍热之气上冲清窍,心脑神窍首当其冲,故当为神识不清之主因也;而“目中不了了、睛不和”之根本,还在于肝肾阴精之烁耗而无以上奉矣。

明了上述《伤寒论》三条文及“悍气学说”,则此案中之病理机转以及黎氏于病证之诊断之治疗之效果,即不难理解矣。案中患童之病因正如条所云,起于下后,因失于养护、宿食停留而燥屎热结;而其病机之发展以及病患之症候则合乎、条所述。案中患童“黑睛上窜”和条文中“直视”、“目中不了了、睛不和”其理一也。

黎氏果敢而心细,大*逐渐加量;于数小时内,连服大承气四剂,以“乘机穷追直下,须臾不可缓”;后又谋筹善策,将“此四剂药渣,合并煎热,半敷脐部,半熏谷道。”如此“内外夹攻,期在顽敌必溃”,直至“下黑粪如泥浆者一大盆”(当邪热浊垢所化),则认定“大势已定,毋庸再下”,而中病即止。此值得我辈效法耳。

下后“手足安宁,是晚复能酣睡;次早诊之,手足如常,惟开目依然白眼”者,乃虽邪热除、悍气平,然阴精大亏未复,目系睛瞳未得其养而仍痉挛拘急矣。“为订竹叶石膏汤去半夏加竹茹,自后或*连阿胶汤,或芍药甘草汤加竹茹、丝瓜络之类”者,皆下后而清养解痉之法耳。竹叶石膏汤者,清余热、养津液之剂也,于本案又去半夏之温燥,加竹茹以益清胃化浊、除烦安神之功;*连阿胶汤者,血肉有情,填滋肝肾阴精,并清降虚火亦除烦安神;芍药甘草汤加竹茹、丝瓜络者,养肝缓急、清润通络以解痉和睛,丝瓜络者,清润通络之佳品也,余临床亦最喜用矣。

“服至十五日早,黑睛渐露一线,如眉月初出;十六七日,复露其半;十八早,睛已全现,可顾盼自如矣。”目睛之复如此缓者,乃邪热易除而阴精难复矣。

“是役也,惊心动魄,殚精悴志。盖亦由感其依赖诚笃,乃能竭力以赴,而获底于成。”此黎氏之叹,复为余之叹焉。医者之胆识超卓、“殚精悴志”,病家之信任不移、“依赖诚笃”,二者相合,方能“获底于成”,缺一则不可耳!

欢迎

分享 转发
TOP
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